11月22日,小雪,南國的廣州,卻是綠意盎然。在華南植物園科研區有三棵枝繁葉茂已是“花甲之年”的橡膠樹,這日迎來喜事:它們跟前多了一個解說牌,正式官宣它們的“威水史”。
橡膠樹與解說牌(歐陽沛 攝)
這三棵在62年前就扎根于此的橡膠樹,見證了一段華南植物園作為國家隊,擔國家責,做國家事的輝煌往事。
橡膠是一種讓世界可以動起來的物質,生產天然橡膠的樹種主要是三葉橡膠(又名橡膠樹,Hevea brasiliensis)。1950年,以美國為首的國家發動朝鮮戰爭,脅迫產膠國家不讓其出售橡膠給我國。作為戰略物資的橡膠,我國已無法從國外進口。
當時符合三葉橡膠生境條件的地區只限于赤道南、北各10°范圍內,而我國植膠區位于北緯18~24度,不僅生境條件與原產地差別很大,且位于傳統植膠區之外。雖然我國自1904年起就多次引種三葉橡膠樹,但到新中國成立時植膠面積才0.28萬公頃,年產干膠僅200噸。
如何擴大三葉橡膠種植的宜林地,實現橡膠自給自足,成為我國當時急需解決的科技難題。1951年8月,黨中央作出了建立天然橡膠基地的戰略決策。同年11月,在廣州成立了華南墾殖局。1952年3月,國家抽調2萬余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指戰員,先后到廣東、海南、云南、廣西、福建等省區組建一批國營農場,開荒種植橡膠樹,發展我國的天然橡膠產業。
我國植物分類學奠基人、著名植物學家、時任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研究所所長的陳煥鏞院士以及一批科學家急國家之所急,迅速開展以橡膠資源調查為主的華南熱帶生物資源綜合利用項目。據記載,在陳煥鏞、張肇騫、吳征鎰、曲仲湘、林英、侯學煜、蔣英、張宏達、鐘濟新、李樹剛等老一輩植物學家的率領下,先后進行了12次大規模的橡膠宜林地考察,參加人數約500人次(其中華南植物研究所參加的約80人次),考察范圍達25萬平方公里。
1956年,伍輝民、何道泉、陳少卿、何紹頤、曲仲湘等人在海南五指山考察(陳忠毅 提供)
1958年起,在植物生理研究室主任郭俊彥博士的帶領下,華南植物研究所承擔了橡膠樹抗寒生理研究工作,林植芳、劉鴻先、王以柔、唐友林、周永成、王愛國、孫桂芬、陳綿達、羅濂源、何其敏等大部分科研人員均參與此項研究工作。在橡膠樹的呼吸代謝、物質代謝、細胞生理以及不同品系耐寒力的比較和提高耐寒力措施等方面進行了系統研究,研究成果匯編成《三葉橡膠樹抗寒生理資料匯編》,為三葉橡膠樹的北移提供了理論依據。
至此,在國家協作組科研人員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地在我國北緯18-24度地區內大面積種植橡膠樹,創造了世界上橡膠樹栽培史上的奇跡。1982年10月18日,經國家科委發明評選委員會評定,授予全國橡膠科研協作組“橡膠樹在北緯18-24度大面積種植技術”發明一等獎,華南植物研究所是主要獲獎單位之一。橡膠樹規?;N植面積從無到有,為支援國家經濟和國防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
“橡膠樹在北緯18-24度大面積種植技術”榮獲全國科學技術獎發明一等獎(檔案室 提供)
2022年7月11日,華南國家植物園在廣州正式揭牌。這三棵原本隱沒于科研區內的橡膠樹,在原華南植物研究所副所長陳忠毅研究員等老同志的推薦下,為大家所重新認識。人民日報、廣州日報、羊城晚報、南方+等主流媒體對我園橡膠北移中的科研貢獻作了報道,包括《廣州這些“寶”,這下藏不住了!》《“寶藏植物園”的威水史,你知多少?》《廣州有個“寶藏植物園”》《植物園那些大咖科學家們的故事》等。
作為我園參加國家“橡膠樹北移”科技攻堅戰的歷史見證,這三棵意義非凡的橡膠樹,卻由于長期疏于養護,被麒麟尾等藤蔓纏繞,影響生長。在陳忠毅、凌定厚等老同志的極力倡議下,在園領導的關心下,我園加強了對橡膠樹的養護管理。
園黨委副書記徐海(右三)與相關職能部門查看橡膠樹生長情況(吳華軍 攝)
7月,使用高空作業車對壓在橡膠樹上的樹木進行截枝(吳華軍 攝)
針對此情況,我園多次邀請離退休科學家、園藝中心專家現場考察,并認真研究三棵橡膠樹保護的實施方案。通過對橡膠樹周邊的雜草、石塊和纏繞樹冠的藤本植物進行清理,增加泥土覆蓋,對歪斜壓在橡膠樹上的樹木進行截枝,加裝圍欄,補種地被綠植美化,并有針對性地加強日常養護工作,促進樹木生長狀況持續好轉。8月中下旬,多年未見開花的橡膠樹,在精心養護之后,開出滿樹黃色小花。
橡膠樹開花了(陳又生 攝)
我園整理了《華南植物園在“橡膠北移”中的歷史貢獻》,并據此資料,整理編輯《三棵橡膠樹》解說牌,同時為這三棵橡膠樹特別增加了植物銘牌與植物定植牌,成為科研區第一批擁有登錄號的植物。
1960年9月30日,科研人員在這里(曾為生理研究室的種子苗圃)種下了來自海南保亭熱帶作物研究所的橡膠樹種子,開展采樣和觀察研究。歷經滄桑變更,如今僅存的這三棵橡膠樹,依然傲然矗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作為時代珍貴的留存,三棵橡膠樹不僅見證了歷史,更是以愛國主義為底色的科學家精神的有力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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